永忆(旧文搬运)


黑崎一护x朽木露琪亚


文/Rui

 



 
朽木露琪亚望向窗口,这是她第三次在这户人家下驻足。

那是一个没有安防盗网的阳台,大大的落地窗通常是开着的,雪白的窗帘像乳白色流动着的月光。每逢夕阳西下,失火一般愈烧愈旺的苍穹成了那窗帘起舞的幕布,伴随着从阳台上流淌出来的音乐,带着近乎绝望的美丽,几乎要灼伤她的灵魂。

露琪亚一步也难以离开地站在那阳台下,痴痴地听,痴痴地望,仿佛她原本就属于这里。有时站得久了,还会生出稀奇的幻觉。如果没有虚的嚎叫打破这寂静,看得见她的人,只怕要以为是扎在这里的种子撑开茎秆,开出了一朵黑色的凤尾蝶来。

是的,幻觉。

比如她总是看见那阳台倏尔变成了她记忆里小小的窗户,橘子头的少年坐在书桌前不知写着什么,偶尔回头,头上炸得满满的全是十字路口。

比如她常常把那美妙的钢琴曲听成根本不成调的吉他音,弹吉他走音的少年满脸通红,又羞又窘地撇开头去,被她犀利吐槽却也无话可说。

再比如,她好像还一直看得见他,他似乎站在窗户前面伸懒腰,顺便拍开乱叫乱跳的魂;或者嘟嘟地敲着壁橱的门,喊她出来吃晚饭;又或者拿着奇怪的机器,不由分说按住她,说什么“你的意见一概否决”,然后就霸道地对着她湿漉漉的头发按下启动键。那机器聒噪得瘆人,吹出来的气体却温暖得不可思议。

“一护,这个东西像你一样吵哎。”她将声音拔高好几度抱怨着。

“啰嗦,有人帮忙吹头发就不要挑三拣四。”

散开的头发遮住了她的浅笑,其实这奇怪的机器真的好像他,明明那么温暖,偏要虚张声势地装出凶狠的样子来,吓唬谁呢。

于是第二天,就看见一护对着她画本上又像吹风机又像草莓的东西哭笑不得,偏偏她指着那玩意儿说是他,一护挠挠头飘来一句“果然你画的东西看得出来是什么才不正常.......痛!”

时隔多年,露琪亚还清晰地记得一护吃痛的表情,五官都纠结在一起,不过不会顶嘴更不会还手,只是揉着肚子呲牙咧嘴。众人眼中一向在敌人面前威风凛凛的大英雄,在她面前不过是会炸毛会吃瘪的少年郎——

每思及此,便该有淡淡的笑意弥漫在眼底,可每次待她察觉时,却只是手背一凉,泪水早已浸湿了脸庞。
 
 
 
藤原直木已经是第三次看见这个穿黑色武士服的少女了。

三年前他刚搬到空座町来时,为了方便上学他也考虑过住得离学校近一点。顺带一提,他现在是空座一高的一年级学生,学习一般般,钢琴倒是弹得不错,画画也挺棒的。父亲掌管着一家不大不小的企业,所以多少算个富二代。顶着一架书生气的眼镜,骨子里却是不折不扣的自由主义者,说是中二期其实也不为过。

他现在住的地方离学校也不远,不过这可不是他选择住在这里的理由。

听人说起过,这里以前是家医院,后头连着院子和民房。房子他去看过,二楼的复式结构他挺中意的,只是这里以前的主人早就不在了,隔得时间这么久,外面看着破旧,里面竟然还是这样完整的保存着,不过落了层灰。

“真像是被幽灵保护着一样啊......”藤原嘟囔着打开二楼房间的窗户,呼呼的风灌进来,吹得他一阵激灵。
就在要关窗的时候,一只美到令人心碎的黑蝴蝶闯入他的眼中。

仔细看才发现那不是什么蝴蝶,而是站在窗下一位一袭黑衣的姑娘。她穿着纯黑的武士服,腰间别着一把刀,风把她宽大的衣袖吹得猎猎作响,她的黑色短发被吹的乱糟糟的,只拿一双澄澈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这窗口,嘴角似乎是噙着一抹笑,可那单薄的身影分明一吹即倒。

他望着她的眼睛,不由得屏住了呼吸,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?仿佛已经历过所有聚首与别离,仿佛看透了所有的凉薄与温情,从无尽的悲欢中读不到过去,只有依然洁净纯粹的希望,即使那希望背后是深不见底的苍凉。

他看着那姑娘似悲似喜又云淡风轻的神情,像受了感染一般几乎就要哭出来。然而没等他开口打招呼,风刮得大了起来,那神秘的姑娘竟似被风吹走一样,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。他连说“等等”的机会都没有。

——如果住在这里,还会看见她的吧。
他怀着莫名的期待,想也不想就买下了这套房。
 
那天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,表上显示的是7月15日。




黑崎一护的名字是深深刻在大灵书回廊里的英烈榜里的。本来就是一段无人不知的传奇,即便青史不载,民间的口耳相传也不会遗忘这个最为轰轰烈烈的人物。于是曾经的腥风血雨成了多年后的饭后谈资,不离不弃,生死相守的羁绊被传成了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浪漫爱情。

传说黑崎一护是战无不胜的常胜将军,所向披靡,敌人闻风而逃;传说黑崎一护是面如冠玉的风流男儿,三界美人无不为他痴迷;传说黑崎一护是情深似海的新好男人,为了心爱的朽木家大小姐上刀山下火海九死一生无怨无悔;传说黑崎一护打完血战本来应该和朽木家的大小姐长相厮守,只是那天杀的友哈巴赫竟然让黑崎一护在生命与天下之间必择其一,大英雄义无反顾地为了世界牺牲自己打倒大boss……….

朽木露琪亚静静听着这些不同版本的黑崎一护,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,视线模糊了些,他的影子倒是越发清晰起来。
那个笨蛋要是知道别人这样说他,只怕又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欠扁样儿,眉头皱的死紧,挠半天头憋出一个“切”。

露琪亚这样想着,心口钝钝地疼。她记得的黑崎一护不是世人眼中的大英雄,也不是史册上一段歌功颂德的冰凉文字。那些被时光淡化了的,模糊了的形象,不知修修改改多少次才被记在流水一样的历史里。然而那早已不是那个人本身了。

你看,一护,这世上只剩我一个人记得你了,再敢吐槽我的画我就把你忘得一干二净,看你怎么得瑟。

她张张嘴,从前脱口而出的调侃威胁,现在不管努力多少次都只能发出支离破碎的音节,她听见有什么声音越来越大,想了好半天才恍然大悟,那是天空的哭声。
 
 
“所以说,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到底想干啥?这儿可没开party的虚给我砍啊。”

一护压低了嗓音,口气听起来凶恶,却是任由着露琪亚把他拖出来,看似无奈实则宠溺。

其实露琪亚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半夜的死活睡不着。今夜是向友哈巴赫发起总攻前的最后一夜,按照部署她和一护恋次大哥原地待命,其实一路打下来虽然护庭队伤亡惨重,可亲卫队也死伤不少,死神这边应该是稳操胜券了,只等最后一役的胜利便可凯旋。

尸魂界的希望寄托在谁身上她当然知道,她相信一护,这个人类少年不知何时已成了她永不动摇的信赖之人,可明明一护压力应该是最大的,这厮竟像死猪一样睡得比谁都沉。闹哪样啊?她担心得要死了好吗!睡你**起来嗨!

那种钝钝的不安蛇一样绞着她的心,直觉告诉她一护有危险,她做好了用自己的命换他平安的准备,尽管这好自私好自私。她在怕什么?怕一护会死?可他明明挺过了那么多场绝望的战斗。怕自己救了一护又害一护后悔一生?她知道他无法忍受不能保护的痛苦,她一向尊重他的心情,可是却自私地想着宁可自己去死也不想一护有事。不对这仗还没打怎么能想这些乱七八糟的…….

“露琪亚。”

她浑身一个激灵,才发现不知何时一护已轻轻地握住了她不断颤抖的手。

她抬眼看他,一护的眼神在夜晚晦暗不清,借着月光,她看见他松开了一向纠结的眉,眸中是那样温柔而坚定的波光。
“你呀……总是喜欢想些有的没的,”一护轻轻地笑起来,她印象中他极少笑得这样明亮,“放心好了,蓝染也好有哈也好,敢阻碍我的我就一个不剩的通通收拾掉!不是你说的吗,变强就好了,怎么我现在变强了你倒是这副苦瓜脸啊?”

本来很感动的,听见最后一句瞬间炸毛,“谁是苦瓜脸啊?!要是不给我好好地回来有你好看!”

“是是是,你就不能坦率一点啊,一点都不可爱。”

“黑。崎。一。护。你再把最后一句重复一遍…..”

“嗷我错了!快住手啊露琪亚!很痛的啊!”

这是他们无需言语的默契。她终于轻轻地笑起来。一护握紧她的手对她承诺他不会有事,露琪亚看着他的眼睛也就有了源源不断的力量与勇气。

他会赢的,她相信他。

那一夜他们十指相扣,谈到了很晚,直到她已有困意的时候,似乎看见一直盯着她的一护突然转过脸去,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他通红的耳根。

“呐,露….露琪亚,”一护吞咽着唾沫,似乎很艰难地开口,“这个仗打完以后,你…..你队里的事情那么多,京乐先生说我只能留在尸魂界……白哉也同意了,所,所以…..喂你有在听吗混蛋!”

语无伦次的一护被低头偷笑的露琪亚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,天知道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说这话,羞死人了好吗!!

“阿拉,我当然在听啊黑崎君,你到底要说什么啊?”

“我,我是想说…….”
 
 
“你是想说,“我们在一起吧”对吗?”露琪亚看着头顶渐渐放晴的蓝天,微微笑着问。那句没来得及说完的话,最后只是湮没在沙场上悲怆的兵戈之声里。

其实她不需要回答,因为能回答她的那个人,早已听不见她的答案了。

现在想起来,一护为什么要在那么紧张的时候告诉她呢?他明明那么自信他可以回来的,为什么不等回来之后再告诉她?为什么要让那句没说完的话,她没来得及做出的回答,成为她永远的,刻骨铭心的疼痛呢?
 
你最终还是食言了啊,一护。



 
阿散井恋次曾经一千次一万次地设想过,如果黑崎一护没有在那场战役中牺牲,是不是会给这个故事带来最温暖的结局。

也许现在的朽木队长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,用咏唱破弃追杀得一护上蹿下跳;涅茧利那变态还是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,说什么也要把一护这个三界杂交的稀奇物种装进试管里;更木队长不必说,自然是开着灵压大街小巷地找一护对砍。嘿,光是想想一护那种悲惨的日子,就能让他幸灾乐祸地跳起“巴扎嘿”来。

还有一个人,一定会有着最幸福的笑容。他会看着她为人妻,为人母,鸦黑的头发渐渐变长,盘成流云状的发髻。孩子伏在她的膝上,一护会把她静静地圈进怀里。

然后他呢?他自己呢?

他笑了。

夜空里的星星温柔明亮,永不坠落,他只是远远地看着,就有了最完整最平凡的幸福。
 

从孩提时代起,恋次就清楚地意识到,那个说话男孩子气的霸道的小丫头,笑起来真的是好看了不止一点半点。

时间过的太久,好多儿时的事都慢慢地只记得大致的模子,唯独她的笑容历久弥新。仿佛昨日,露琪亚还坐在高高的枝头,一双大大的眼睛笑得眯起来,被她坐在身下的树枝也受了感染一样笑得乱颤。明媚的日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下,她的睫毛,脸颊,身上打了补丁的浴衣,全都沐浴在斑驳的阳光里,晃得他眼睛生疼。

是从何时开始,他就再也没从她脸上看见过这种发自内心的笑容了?

曾经有一个人令露琪亚拾回了这份笑容,连带着拾回了她的朝气,她古灵精怪的少女情怀,她对自己存在价值的肯定和坚信。那个人让她对生命终于不仅仅是感激和爱重,更有了强烈的牵绊与留恋。

那是阿散井恋次无法给予朽木露琪亚的救赎。
 

所以恋次知道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日的夕阳。

那是要吞噬天地的血色,映着一片废墟,满目荒凉,到处都是硝烟散尽后的岑寂。尸首遍地,血液干涸,宏大的夜幕就要落下,为白骨累累的战场,为无数有去无回的英灵,祭奠致哀。

友哈巴赫死了,尸魂界赢了。

用数不尽的毁灭换来的胜利究竟有什么意义?仇恨和屠戮带来的只是无尽的伤痛,是所有被撕裂了幸福的人哭不出声的悲剧。

浦原喜助把整张脸压在逆光的帽檐下,用无声与沉默来宣告黑崎一护的死亡。

他听见井上凄厉的尖叫与号啕。

他记得自己冲上去两只手死死揪住浦原的前襟,大吼着“那个混蛋才不会就这样死了!”

他看见石田跪在废墟上,满脸悔恨的泪水,一拳一拳狠狠地向石头上砸去。

他看见茶渡不顾众人的阻拦,拼了命地要冲进一护最后的战场。
 

那么露琪亚呢。
 
她好像是最安静的那个,安静得似乎已经消失了。失去了声音,语言,色彩,模糊到只剩一双睁着的眼睛,空空的,没有掉一滴眼泪。

逆光的背影,衣袂飞扬,黑色的衣袍被夕阳染成血色,红艳得随时都可能烧起来。

 最大的痛苦是无法用哭声来宣泄的,那已经超出了灵魂能够承载的负荷,溢过了眼泪能够描述的悲伤。那是从心到身被狠狠挖空撕裂的痛感,无法表达,亦无法逃避。
 

多年后的阿散井恋次看着自己渐渐斑白的红发,想起那时露琪亚凄凉安静的身影而恍然明了。

就像他看见露琪亚日后唇角永远噙着的那一抹笑,心里滋生出来的不是痛苦,而是无法流泪的悲哀。






 
下雪了。
 
回春时节的桃花雪,正如缠缠绵绵的七言绝句,一路清冷哀婉的平仄绞得人心疼。
 
刚刚从队务室走出来的朽木露琪亚抬起头,纷扬的雪花寂静无声,幻梦一般轻盈而忧伤。这种低语一般,温柔得如同叹息的天气,明明冰寒刺骨,却总是让她有着想流泪的冲动。
 
混合着墓冢的味道,古旧哀愁,仿佛绵延大山里传来的悠扬长调。
 
她记忆里的尸魂界,是没有雪天的。尸魂界的时间像是被抽干了水分的玫瑰茶叶,即便是在在滚沸的开水里舒展,也只有疼痛的筋骨在挣扎哀嚎。四季流转,冬夏变迁,腐草为萤的浪漫或者破茧成蝶的惊喜,都是迟钝而缓慢的,仿若不可奢求的执念。
 
相形之下,现世的岁月就是瑰丽新鲜的玫瑰花,那艳时如火,散时如星的决绝和明艳,那鲜明的四季和阴晴不定的天空,她越是身处其中,就越发感到那真切的不同。
 
无法触发的知觉,无法融入的空间,无法握紧的温暖。朽木露琪亚作为死神要保护的,是自己不能驻足的世界。
 
啊,那个时候,自己好像也是这样想的呢。
 
“想什么呢。”
 
发呆发得好好的,头上却突然传来不轻不重的一击,露琪亚挑了挑眉,抱着脑袋转过头去,准备给某个没大没小的家伙一顿好看。
 
身后的人倒是没给她这个机会,二话不说,一件套头大衣直接迎面盖了过来。
 
“喂!一护!你这混蛋!”
 
以露琪亚的身材,套上一护的大衣简直像裹了个麻袋,半天找不到出口的露琪亚模样狼狈而可爱,一护在一旁忍俊不禁。
 
“自己要看雪就别穿得像个模特,冻病了还不是得我受罪,”一护淡淡道,手却很自觉地帮露琪亚理起了衣服,“白哉又不会让我好过了。”
 
“谁说我冷了?!”露琪亚一钻出来就是一记暴栗甩过去。这小子竟然敢对她使坏!果然是太久没揍他了吗!
 
一护哎呦一声,抱着肚子龇牙咧嘴,恨恨地咬牙道:“你这家伙…..!”
 
接下来的话,被一护上下滚动的喉结咽回了肚子里。
 
拱了半天搞得乱糟糟的头发,却意外地显得呆萌可爱;因为生气而睁得大大的眼睛,与平日温柔而坚定的潋滟紫光不同,倒是有着活泼俏皮的感觉;因为短暂性缺氧而泛着薄红的脸颊,显得本来就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;还有…不知道为什么显得很水润的嘴唇….
 
谁….谁来告诉他这不正常的心跳速度是怎么回事…..还有脸为什么这么烫….
 
 “要知道我的刀可是冰雪系的,可别把我的抗寒能力和你这么个大男人相提并论,”露琪亚狡黠地挑衅着,丝毫没注意到一护有些沉迷又有些恍惚的眼神,以及画风不对的通红的脸,“还有啊,我可是死神,身体构造和你们人类不一样啦….喂,蠢货,你在看什么?”
 
看什么…..说在看你绝对会被打死吧。
 
“没什么。”
 
黑崎一护侧过头,借以掩饰不自然的表情,抬手搔搔头,刚准备转身回家,余光却瞥见露琪亚没戴手套冻得发红的手。
 
“啧,麻烦。”
 
大踏步上前,故意不理会一脸状况外的某只,气势汹汹地抓起露琪亚的手塞进自己的手心,二话不说转头就走。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,简直流畅得像在砍虚一样,露琪亚还没反应过来呢,人就已经被只穿着单衣的黑崎一护霸道地拖走了。
 
“回家了。”
 
从掌心传来的温暖,好似融化的桃花雪一般,潺潺缓缓一直流淌到心里。
 
露琪亚抬起头,从这个角度,刚好可以看见黑崎一护通红的耳根,看见漫天飞雪中不断延伸的回家的路,看见来来往往的行人脸上安宁而幸福的微笑,看见缓缓暗下来的苍穹,以及路上一盏接一盏亮起来的路灯。
 
那时她记得自己低低地偷笑,笑某个橘子头口是心非的笨拙,笑到黑崎一护恼羞成怒的时候,就突然弯腰从地上抓起一把雪砸向他,再捂着肚子笑他是桔子蜜饯,然后他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开始不甘示弱地反击,两个人一路吵吵闹闹地疯着,回家的路好像永远都走不到尽头,回忆里什么都消失了,只有不断奔跑飞扬的青涩时光,和两个人眼角眉梢浓到化不开的笑意。
 
朽木露琪亚从此记得,现世的雪天一点也不冷,反而温暖的让人心痛。
 
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,她不会再莫名其妙陷入难言的怅惘中。关于雪天,她记得的只有欢快的笑声,暖暖的手心,厚实又恼人的大衣,战斗一般的雪仗,一盏盏亮起来的灯光,绵延不尽的路,还有,黑崎一护笑意盈盈的眼睛。
 
一护的眼睛,天空的纯净。
 
为什么。
 
朽木露琪亚看着自己空空荡荡的手心,有雪花轻轻死在这里,化为清凉沉默的泪滴。
 
她对自己说过不贪心,说过不辜负他全部的深情,说过不让他担心,说过他用命去守护的东西就是她存在的意义,说过即使有天大的悲辛,也不哭给他听。
 
可这世上太多可望不可即的希冀,阴阳两隔的天荒地老,措手不及的遗憾和叹息,来不及说出口就永远尘封的心意。
 
明明是可以耳鬓厮磨的咫尺,却偏偏成了永难企及的天涯。
 
露琪亚微微仰起头,等着眼泪静静倒回去,然后轻轻笑起来。
 
“谢谢你。”
 
面前是黑崎一护衰草萋萋的坟茔。


END

评论(6)
热度(337)
  1. 共27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左浮楼 | Powered by LOFTER